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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掉了！我們打掉了！那輛法希斯破車癱瘓啦，哈哈！”

“乾得好！小夥子們，繼續裝填！快！”

一公裡的距離上，你不能指望肉眼能看清楚把德國佬的破車具體炸成啥樣、毀傷效果如何，但看清楚幾個人影從突然停了下來的坦克裡慌亂逃生跑路，這對於既冇近視也不散光的視力正常人類來說還是問題不大的。

年輕的炮組戰士們在歡呼首發炮彈打出去就一擊開張、取得戰果,

但更顯成熟穩重的老兵炮長卻要冷靜的多，隻是在不慌不亂也不高興到歡呼中，提醒著手下的戰士們趕緊再次裝彈瞄準。

他知道那些烏泱泱一片衝過來的德國佬坦克還遠冇到善罷甘休的時候，現在就慶祝勝利還為時過早。

一發出膛就首開戰果的重型加農炮炮組打的出彩，但這也同樣暴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對這一情況早有準備的德國佬那邊很快就開始了行動。

“11點鐘方向，俄國佬的重型反坦克炮，大口徑！優先乾掉它！”

以車際無線電下達的命令自然不是給正在衝鋒中的坦克們說的，而是給那些位居後方壓陣的反坦克殲擊車,

或者說“自行火炮”們說的。

把廢鐵男當自行火炮用是德國佬在庫爾斯克那會兒就有的“傳統藝能”，放現在來說也隻不過是繼續重操舊業罷了。

已經進入靜止不動戰鬥狀態的廢鐵男緩緩轉動車體，雙流傳動和冬季特有的硬質越野路麵使得其能夠更容易地完成瞄準，這頭笨重巨大的無炮塔裝甲巨獸很快便將黑洞洞的長88主炮炮口對準了目標。

“敵方反坦克炮，11點鐘方向！”

“榴彈好！”

“已瞄準！”

“開火！”

轟——

咻——

轟隆——

炮口火光迸裂四射到炮彈命中爆響成一團的塵土飛揚，所有的一切都隻不過發生在轉眼即逝的瞬息之間。

瞄準這處已經暴露的反坦克炮位的德軍火力單位不止一個，除了這輛廢鐵男，還有同在其周圍的另外2輛廢鐵男和3輛獵豹，總計6輛車在相繼開火猛轟，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這個威脅極大的大口徑重型反坦克炮。

嗡——嗡——

等到腦袋裡一片嗡嗡亂響的炮長再度恢複意識的時候，隻是感覺這整個身體彷彿都已經不屬於自己、徹底失去知覺了。

他記得的倆眼一黑前的最後一幕，隻是德國佬打來的呼嘯炮彈，在自己的炮位正前方和左右兩側包圍式開火炸響的狂暴場景。

精心構築的炮位掩體救了他一命，將加農炮身管壓低到幾乎快要和地平線貼平的精心準備，極大地降低了暴露在外的火炮正麵投影麵積，當然也降低了瞄準基線、使得炮組更加安全。

威力不算太大的88毫米高爆榴彈,

最終隻是將他掀倒在了炮位掩體連通的交通壕裡,

暫時的失神緩過勁來之後總算還能繼續站起身來堅持戰鬥。

但留給他的過目的炮擊過後眼前一幕顯然算不上好，甚至隻能說很糟。

四散飛濺的大口徑彈丸破片將炮根處炮管劃開了好幾道深深的口子，炮閂之上也是被飛濺來的彈丸破片鑿的遍體鱗傷，有的彈片甚至直接嵌在了炮閂裡，就算大老爺們徒手上去拔估計也得費點力氣。

稍有經驗的炮兵遇上眼前這場景都知道，如果不想因為火炮炸膛而犧牲在自己的炮位上、壯烈殉國，那這門炮最好還是彆用了。

炮閂不炸炮管炸，兩種可能性任選其一都有不小的概率發生，誰都不知道這明顯破損了的炮閂和炮根，到底還能不能承受住開火時極高的火炮膛壓，哪怕一發122毫米炮彈的炸膛都能將整個炮組瞬間全部帶走。

但，年紀輕輕又滿臉是血、被煙漬所燻黑的炮長手下已經冇有其他的炮組成員了，現在隻剩他一個。

望著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地、冇有一個是還有動靜的同炮組同誌們，又看了看周遭陣地上已然是槍炮聲大作、爆響聲連天，彈丸和子彈各種四散飛舞，其餘的各個反坦克炮位也在被德國佬直瞄炮擊狠炸當中，在做不斷開火還擊的戰友們。

頭盔都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鮮血順著額頭上有小拇指那麼長的豁口不斷往下流的年輕炮長緊咬牙關，並緊接著就做出了一個很是驚人的舉動。

腳邊敞開口的彈藥箱裡是整齊碼放著的彈丸，跌落在炮閂跟前地上的東西是發射藥筒。

還冇來得及把它裝進炮閂，就已經被彈片擊中而犧牲了的裝填手遺體，此刻還掛在炮閂邊上滴血、一動不動。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誓要跟法希斯邪魔血戰到底的年輕炮長，隻是一語不發地一把掀開了戰友的遺體，撿起發射藥筒雙手懷抱就往敞開的炮膛裡送，他還記得已經有一發彈丸被推送入膛。

嘩啦——

咣噹——

藥筒摩擦著炮膛的金屬聲響伴隨著炮閂閉合聲迴盪耳邊，獨自一人完成了裝填的年輕炮長又撿起了地上的炮繩，一圈

又一圈地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咬著牙，將之纏繞到了鮮血淋漓的手上，一直纏到自己可以在炮手位瞄準併兼顧開火之時才終於停下。

“爸爸，我想去莫斯科河劃船，你說過會帶我去的。”

“阿蓮娜乖，跟爺爺奶奶好好在家，等爸爸趕跑那些德國法希斯回來一定帶你去，爸爸說到做到。”

彼時他日的往昔回憶不知為何倒映在此刻的腦海，那乖巧可愛的麵容和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就在耳邊迴盪。

“少尉同誌，我懷著悲痛的心情通知您，您的愛人在隨戰地醫院轉移的途中不幸犧牲，請節哀。”

緩緩移動中的法希斯坦克已經被沾滿血痕的右眼牢牢鎖死，拚命搖動手輪來瞄準目標的手臂已然停下，牢牢纏繞著的炮繩就緊握於手中，就好像那堅定的信仰與意誌始終未曾撒手放開一樣。

“阿蓮娜，爸爸永遠在你身邊！”

“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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